做一個安慰者

  (朱柏瑾攝)

【病中書】安慰系列4

安慰的內涵與運用

人生必有終點。淡水線的捷運，不是每一個人都在淡水下車的。有人在竹圍下車；有人在忠義下車，而有人在中山站就匆匆下車了……

文 / 鄭春鴻(文教部)

    安慰，不是用來炫耀的；不是用來施惠於人的，也不是用來做為你憐憫他人的出口。安慰幾乎是人人都使用過和被使用過的「技巧」，甚至是「武器」。當你安慰別人的時候，如果多少使自己覺得「髙人一等」了，如果你認為安慰是不用付任何代價，那麼，安慰不過是你用使用過的手紙揩他人的屁股，廉價而令人作嘔。你曾經真正安慰過人嗎？

    如果你以為自己在安慰他人，但是回過頭來，你發現其實自己並沒有為他做了什麼實質的幫助，那麼你所給的「安慰」，像感冒一樣，一到人煩悶的時候，你便不邀自來，與人糾纏不休。它所產生的熱量毫無價值的，連一個雞蛋都煮不熟。

傷心是世上所有人共同的遭遇

    有一位寡婦，她孤單守寡並撫養一位獨生子。這獨生子竟然病死了，此時這位寡婦傷心地不得了，所以她去找一位哲學家，求這位哲學家幫助她。哲學家對她說：「我可以幫助妳，但是請妳去找一些芥菜種，而給你芥菜種的這戶人家，必須是不曾有過傷心事的人家；拿了芥菜種，妳再回來見我，我就幫助妳。」

    於是婦人抱著一顆渴望的心，到處去找人家要芥菜種，但是到後來她竟然沒有找到一戶人家不曾遇到傷心的事。這件事令她改變原來的心意。婦人對哲學家這樣講：「我實在是一個極自私的人，傷心乃是世人無法避免的，每個人都會有傷心的事，我太自私了。經過這樣的追尋，我知道傷心是世上所有人共同的遭遇。」

真正需要被安慰的人像一隻鳥雀

    不只傷心人需要被安慰，發怒、憂愁、流淚的人也需要被安慰。不過，我們必須有能力辨識誰需要被安慰，這並不是容易的能力。不是所有發怒的人都需要被安慰，有時他不過是在掩飾自己的無能；不是所有憂愁的人都需要被安慰，有時他不過是庸人自擾；不是所有流淚的人都需要被安慰，有時他不過是哭點較低；不是所有痛苦的人都需要被安慰，有時他不過是為了討人憐憫。

    真正需要被安慰的人，有時不容易被察覺的，它就像晴天的清晨的一隻鳥雀，常看見它孤獨地站立在小樹的絕頂，看來像不是安穩，而它卻給人有悠哉的感覺。這不只是鳥雀特別表現的一種「嗜好」，人們說它是在望哨，可它真是在望哨嗎？的確，他用一種淡淡的警覺，似乎避免被最後一片葉子壓到而跌到樹下。

    你不覺得需要被安慰的人，有時也像一隻看來悠哉，但卻抱著淡淡警覺的雀鳥嗎？不要輕看你身邊的傷心人啊！

史上最著名的「損友的安慰」

    說到「安慰者」，一定要提到【聖經】故事－約伯記。約伯(Job)可能是史上最「衰尾」的人。當他一路被魔鬼撒旦(Satan)追殺，生瘡長膿、倒楣到極點的時候，有三個朋友來「安慰」他。這是史上最著名的「最佳損友的安慰」。

    為了使不熟悉聖經的人理解這個聖經裡著名的故事，我們先讓約伯登場，看看他的「衰人人生」。

    話說，烏斯(Uz)地區住著一個名叫約伯的人，他善良、正直、遠離罪惡，虔誠敬畏著耶和華，從不做任何違背耶和華的事。他擁有一千頭牛，三千頭駱駝，五百頭母驢，七千隻羊，和成群的奴僕等傲人財富。他有七個兒子及三個女兒，兄弟按日，輪流請客，把姐妹們接來自己家中熱情款待。約伯過著人間少有的幸福日子，然而因撒旦一句話，他的一切便在一瞬間化為泡影。

耶和華同意把約伯交給撒旦處置

    那一天，眾天使佇立在耶和華的面前，撒旦也在其中。
    耶和華問撒旦：「你最近在忙什麼？剛從那哪回來？」
    撒旦回答說：「我最近一直在人間走走看看，剛從那裡回來。」
    耶和華問他：「那你在人間有用心查看我的僕人「約伯」沒有？我覺得人間，再沒有比他更正直而且敬著上帝，遠離罪惡的人。」
    撒旦不以為然地說：「約伯敬畏上帝又不是沒有原因的，您賜福給他，增加他的財產，保護他的一切，他當然敬畏您啦！這沒有什麼好誇耀的，換誰都能做得到。要是您伸手毀掉他的一切，他一定馬上離棄您的，您信不信？」
    耶和華說：「好吧，我們來試試看，我把他交給你，隨你怎麼處置，只是不能傷害他。」於是撒旦從上帝面前走了。

人掠厝拆，雞仔鳥仔掠家沒半隻

    有一天，約伯所有的子女都在大兒子那團聚吃飯、喝酒，約伯在家中坐著，突然有僕人跑來報信：「主人呀，不好了，我們在耕地時，示巴人(Sabeans)忽然闖進來，把所有在場的僕人殺死，牲畜也全被搶走了，只有我一人逃脫。」

    這人話都還沒講完，又來一個僕人報信：「主人哪，大事不好了，我們正在牧羊時，忽然天上降下大火，把羊群及牧羊人全燒死了。只有我逃脫了。」他還在說話時，又有一個人倉皇失措來報告說：「迦勒底(Chaldeans)人結群成隊，闖進來，將駱駝掠走，並用刀殺死管理駱駝的人。只有我逃脫了。跑到這裡來報訊。」這時約伯根本來不及反應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，有人慌慌張張，跑來哭著說：「主人，不好了，您的子女在長兄家吃飯時，一陣狂風刮來，吹倒房屋，將他們全壓死了。」真是應了台灣俗語「人掠厝拆，雞仔鳥仔掠家沒半隻」。

    約伯聞言，痛苦的跪伏於地哭泣，遭到如此重大打擊的約伯並沒有怨怪耶和華。他說：「我赤裸裸地來，也將赤裸裸地回去，耶和華賞賜給我的，就由耶和華收回去罷，耶和華是應當稱頌的。」

你遭受這樣痛苦，還要信奉上帝嗎？

    約伯失去一切後，他回到上帝那裡，耶和華對撒旦說：「約伯的確是一個最正直且敬畏他的人，因為約伯雖失去一切，他仍堅守純正。」撒旦又說了：「人最看重的是自已的生命，他若被病痛折磨，他一定當場拋棄你的。」耶和華決定再次試驗約伯。可憐的約伯，這次全身長滿發臭流膿的毒瘡，流著膿血的約伯只能坐在爐灰中，拿著瓦片刮掉身上結痂的瘡。和信醫院陳榮隆醫師告訴我，小兒醫學上有一種病叫「約伯症候群」(Job's Syndrome)。原來，1966年Davis等人發表了一篇論文描述兩個紅頭髮的女還有復發性冷膿瘍、肺炎、皮疹、蜂窩性組織炎、鼻竇炎及中耳炎。由於與聖經人物「約伯」的遭遇很像，於是當時被稱為「約伯症候群」。

    看到丈夫生瘡長膿，約伯的妻子對他說：「你遭受這樣痛苦，還要信奉上帝嗎？背棄祂罷！」可是約伯責罵妻子說：「我一直從上帝手裡得到幸福，豈能因為現在遭遇不幸而背棄上帝呢？幸福也好，不幸也好，上帝給我們什麼，我們就要接受。」

約伯開口詛咒自已為什麼要出生

    這時，約伯的三個好朋友以法利(Eliphaz)、比勒達(Bildad)及瑣法(Zophar)出現了。他們聽到約伯的不幸遭遇後，相約來看他。見約伯到全身長滿毒瘡，幾乎認不出他來，都忍不住放聲大哭。約伯痛苦得不想開口，朋友們也默默的陪在他身邊整整坐了七天七夜。

    第八天時，約伯內心已經在發怒了，隨著每一秒的拖延，怒氣在不斷地增強，不禁發出痛苦的尖叫。現在是一種親身感受到的恐懼，而不是什麼超然物外的恐懼，而是一種更為直接，更為強烈的恐懼。是一種非但痛苦而且還得拚命壓抑的恐懼，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恐懼，一種失去了你最鍾愛的一切的恐懼，是最大的恐懼。約伯開口詛咒自己的生日，他說真希望自己當初胎死腹中，真希望母親沒有懷了自己，真希望自己在嬰孩時就夭折。如果一出生就夭折，今天就不必有這些痛苦，真希望自己死了。

三個朋友各出主意以為是安慰

    第一個朋友以法利，他叫約伯不要胡思亂想了，並說會不會是約伯犯什麼自己也知道的罪，才引得上帝的責罰。因為上帝是賞罰分明的人。只要認錯悔改，上帝就會原諒他。我們常在癌症病房裡聽到：「叫你平常不要抽菸，不要喝酒，你就是不聽。」病人想到的更糟，或許是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吧！狀況大概就是這麼回事。

    可是約伯不但不菸不酒，還是一個愛運動的人。他不接受這個解釋，他說他是正直的人，沒有犯什麼過錯，就算有錯，上帝也會原諒他的。第二個朋友比勒達也認為約伯一定有罪，不然何以受苦至此地步？他說人沒犯毛病，上天不會降罰。還說，約伯這次的痛苦，不見得是他本身的錯，說不定是子女犯的錯。約伯仍然回說他不清楚耶和華為什麼責罰他，他不會責怪耶和華，但求一死。

  「如果你沒有犯罪，那一定是你的子女犯罪，你所有子女都死了，他們肯定犯了滔天大罪。」這像在安慰一個遭遇苦難的人嗎？一個安慰者講這種話，實在叫人哭笑不得，他說：「宇宙是按照道德自動運作，因果關係不但適用在自然界，也適用在道德上，只要犯罪就會受苦，你一定是犯了滔天大罪，看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可能。」他和約伯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緊張。最後他對約伯說：「我們一定得聽你胡言亂語嗎？」比勒達不耐煩了。所以就開始強調上帝的全能，他說：「你可別忘了上帝是全能的，誰有能力誰就對，祂永遠都是對的，上帝比我們有能力，你不能跟祂爭辯，你不如接受吧！」

    第三個朋友瑣法，他的論調大致跟以利法和比勒達相若。瑣法指責約伯作惡，勸約伯離惡行善，瑣法就沒有説話了。他譴責過約伯之後，到第三輪辯論時已沒有什麼可説。最後，耶和華吩咐瑣法和他的同伴到約伯那裡為自己獻祭，約伯就為他們禱告。

上帝突然在旋風中現身

    這時，上帝突然在旋風中現身，向約伯喊道：「約伯，要拿出勇氣來，不要胡思亂想，混淆我的旨意，堅強起來吧！你有像上帝這樣的胳膊嗎？能發出上帝這樣的聲音響遍天空嗎？你是不是忘記誰創造了太陽、月亮和海？大地及生活在大地上的人類，還有一切生物不都是我創造的嗎？你忘掉了自己的身份。只是把形形色色的道理捏造一氣而已。憑你這一點，還想跟我爭到底嗎？」

    一聽到上帝的聲音，看見上帝的姿容，約伯頑強的心完全被打碎了。約伯趴在原地，恭恭敬敬地回答道：「您的確是無所不能的，全能的主。然而，我實在是卑賤的人，對自己的身體都不能隨意支配，還在得意洋洋地說些連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。聽到您的聲音、看見您的姿容，我才痛切地感到懊悔和漸愧。我再也不敢說出那些話了，請您寬恕我吧！」

撒旦終於認輸了，只能對約伯放手

    在上帝面前表現如此謙卑的心情，此時約伯的眼中，生病的痛苦，家產的喪失、死去兒女的悲哀，都已經全部包容在上帝的光輝裡，他這時感到真正的平靜。
    約伯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。 

    撒旦終於認輸了，只能對約伯放手。不久，約伯病好了，約伯稱頌上帝的安排，又勤快地工作了。上帝使約伯從苦境中，重新出發，賜給他的比以前加倍的資產。後來約伯享年140歲，日子過得非常幸福美滿。

三個朋友為什麼無法安慰約伯？

    且讓我們來回顧一下，約伯的三個朋友所說的「自以為安慰」的話，為什麼沒有安慰上約伯。【約伯記】是智慧文學，西洋人只要讀過書的，很少沒聽過這個聖經故事。它的開始與結束都是用散文寫，故事性強而且前後呼應，很少有人讀了看不懂的。【約伯記】的「戲劇張力」很強，用來演話劇，幾乎不必劇本改寫。

    故事開始，神稱約伯為「我的僕人約伯」，結束時亦重複使用這稱呼，暗示約伯始終如一，沒有中魔鬼的詭計。正直的約伯在痛苦中，得到三位遠道來訪的朋友之陪伴安慰。這三個朋友與約伯的對話，在西洋文化史上也很著名，許多心理學家、協談專業人員也常把它當成研究的「範本」。

    三個朋友看見約伯的苦境比想像中惡劣，大家竟七日七夜相對無言。他們坐在約伯旁邊，沒有開口，對一個受苦的人來說，這或許是最好的安慰，不是去討論他們的痛苦，而是單單坐在他們旁邊，一個「衰尾道人」別人都避之唯恐不及，但他們至少來坐在他旁邊。但這樣的陪伴，竟長達七日七夜，在我看來，這是不可思議的，也失去安慰要「及時」的要件。安慰不一定要說話，但話語的內容、語調、音色，加上肢體語言的搭配，可有千種風情，安慰的語言形之得當，就如伸出去的溫柔、體貼的手。「七日七夜相對無言」是很彆腳的，未經痛苦的人不會同情別人(He jests at scars, that never felt a wound.)，也可能這三友真的不知說些什麼好。

三友的論點相同都根據因果報應

    這三個朋安慰約伯的論點其實相同。他們都抱著因果報應的信念，認為人生的禍福與自己的德行有直接的關係，他們由此推論約伯受苦，必定是有前因的。他們三人的議論愈講愈深入，一般解經者稱「以利法的話如和風細雨，瑣法則有若急浪狂潮，發言極其尖銳。比勒達的立場比較保守，帶有中年人的穩健」。

    以利法先說：「約伯啊！人性本惡，沒有人能在上帝說自己無罪，人人都犯了罪，我們都是罪人，你為何不肯承認呢？他很溫和地說，我們每個人都犯過罪，我犯過，你也犯過，所以你才會受苦，只要認罪，上帝就會讓你脫離苦難。」

    他說：「人會自找麻煩，人生免不了痛苦和悲傷。」

    約伯說：「那為什麼我受的苦比別人多呢？」

    以利法說：「要知道受苦是很好的管教，給苦難是為了磨練你。」人必須接受苦難，一旦接受了苦難的磨練，就能再度站起來，以利法的語氣懇切溫和地說：「你只要認罪就沒事了。」約伯聽不進去。

    於是以利法的語氣就變強烈了，他說，你堅稱自己沒有罪，這根本就是頑固，甚至他指責約伯不敬畏神，對神沒有敬畏的心，到這個地步還不願意認罪，他從同情變成了諷刺，諷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，會變成瞧不起別人。

把經驗講成了法則，於今並不陌生

    以利法這種「安慰者」，我們也常在病房裡看到。他強調人性是敗壞的，他談到人性敗壞到了極點，他的解釋就是說：我們每個人都敗壞到了極點，所以受苦也沒有資格抱怨，惡人不可能享有財富，若是有，也不會快樂。有沒有看出他的邏輯？他說惡人不可能享有財富，即使他有，也不可能因為財富而快樂。我們在病房裡看到的「安慰者」也常把「經驗講成了法則」，說自己是如何養生，吃了什麼健康食品，每天都運動，還保持性生活等等，所以自己才「歸欉好好」沒得癌症。這種論調在今天並不陌生。這是第一個安慰者。你可以看出他對約伯講話的語氣越來越強，但他的態度算是溫和。

錯用真理可能成為最無情的人

    再來，第二個朋友比勒達，他是一個極端捍衛傳統的人，他說：這是我們的傳統，滿口仁義道德和陳腔爛調，還義正詞嚴，他一點也不溫柔，他甚至很生氣對約伯的回答極端反感，從他對約伯所說的話，看不出一點同情心，很不懂得體諒別人。他說：「約伯啊，你幹嘛這樣喋喋不休？你難道沒有聽見古人說過：種瓜得瓜、種豆得豆嗎？上帝是公平的，我看，可能是你的兒女犯罪哦！上帝不會丟棄完全人，也不會幫助惡人的。」

    比勒達對神有熟悉的知識。他說：「凡忘記神的人，好像一陣風吹過，不留痕跡」也論到我們和神的關係，我們本於祂，祂是我們的根基；依靠祂，祂是我們人生的保障；歸於祂，祂是我們人生的結局。他說惡人的苦難難以想像，惡人無論在家在外；到處有災難，日夜不平安，得怪病，絕子絕孫。

    比勒達是同情還是無情呢？真理可使人同情，但若錯用真理，就可能成為最無情的人。約伯處於嚴重的創傷中，痛苦難當；所謂屬靈人比勒達卻如此無情對待，指責約伯罪有應得。病人，也許之前有很多不愛護自己身體的行為，抽菸、酗酒、熬夜、工作狂。但是作為安慰者，這些都還拿出來數落嗎？

為什麼我不中樂透，卻中這種『獎』呢？

    瑣法安慰約伯說：「只要你遠離罪惡。向上帝祈禱，自然就會康復的。」他以傳統宗教觀來解釋約伯的災難。希望他趕緊「認罪」，就不用受折磨了。但約伯不認為自己該承受這樣殘酷的懲罰，因為他是一個良善正直的人。況且若惡人該有惡報的話，為何世上會有惡人至死平靜安逸，壽終止寢？相反地，有多少善人一生勞苦受罪，不得善終？因此他不相信他受罰是因耶和華之意，耶和華豈會顛倒是非。讓正直的人受罰，鼓勵人們做惡事，偏離正道呢？他等待耶和華給他一個答案。「為什麼是我得癌症，不是他得癌症？」「10萬人才5人得這種癌，為什麼我不中樂透，卻中這種『獎』呢？」病人心裡難免會這樣想。安慰者對病人及病情均不甚了解，卻愛自己「當醫生」，要病人「認罪」，只要今後不再吃臭豆腐，麻辣火鍋，不要吃醃製物，就不會得胃癌了！

    然而，三個朋友的話完全沒有打動約伯的心。這三個「最佳損友」所言，實在不甚高明。試想，當你聽別人描述他的問題時，如果你的看法和他不同，你會設身處地同理他，抑或是急著把你的看法和判斷告訴他呢？急於在心靈傷痛的人面前發表自己的「高論」顯然是不智的。

苦難不單懲罰，也可助人斂其驕傲

    三個朋友之後，跟著，又出現了一個年青人以利戶，他才十幾歲，卻自以為最懂，現實生活不就是這樣嗎？年輕人以為自己甚麼都懂。他發表了四段議論，對約伯及他的三個朋友都有責備。他首先評論約伯三個朋友那些咎由自取的論調。之後，他把責備的指頭轉向約伯。他的重點是：正直人也會有無心的過失，苦難不單是為了懲罰，也可以助人斂其驕傲。

    可惜以利戶的邏輯似是而非，他雖說出了苦難的一些因由，卻其實仍在因果報應的討論中兜圈子。他的論理不但沒有包含半點同情，反而把狂傲之罪加在約伯身上。一隻孤獨的鷹在高空盤旋著。那兒應該是暮色最稀的地方，也許它的背上還曝著從白雲反照下來的陽光呢！鷹是被祝福的，它是最後的被捲入黑暗的人。而那白雲反照下來的陽光，顯然就是上帝的安慰。

淡水線捷運不是每人都在淡水下車

    約伯終於回到上帝的面前，想要重新和上帝交談，這顯然是他最需要的。上帝容許這件事發生，有充分的理由，就像重症的病人終於接受自己的病，並且看到人生必有終點，淡水線的捷運，不是每一個人都在淡水下車，有人在竹圍下車；有人在忠義下車，而有人在中山站就匆匆下車了。

  「約伯，你以為你是誰？我是創造主，你是受造物，你認為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？你認為我不知道怎麼掌管宇宙嗎？你真的這樣想嗎？」

    人總想知道每一件事背後的原因，由此可見人有多麼地驕傲，當你要求上帝解釋祂為什麼容許某一件事發生，就等於要求祂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，你要知道祂這樣做是合理的，這等於是由我們來判斷上帝做得對或不對，我們不信任祂，我們似乎等於在對上帝說：「如果你給我充分的理由，我就會接受，但你要跟我交代，我有權利知道你為什麼容許這件事發生，這等於是把自己的地位看得比創造主要高。」

    對那躺臥在床上，不知明天的日子將會如何的病人，我們應該如何安慰他呢？保羅在羅馬書上說：「就是在患難中也是歡歡喜喜的；因為知道患難生忍耐，忍耐生老練，老練生盼望；盼望不至於羞恥，因為所賜給我們的聖靈將神的愛澆灌在我們心裡。」要想盡辦法，去安慰那在痛苦、患難中的人，使他們因忍耐而產生盼望。這是很難的功課，不過，安慰者不是天生的，他必須接受嚴格的訓練，才能成為好的安慰者。

苦難中的朋友，好好睡上一覺吧！

   上帝在等待像約伯這樣的人說：「主啊！我信任你！這樣的關係不會受處境影響，我信任你，我相信上帝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，我不需要知道上帝的理由。」全然地交託，這是在絕望當中最可貴也是最大的安慰啊！他彷彿在激勵著天下所有的安慰者，言語有時而窮，心意有時而盡，但是全然地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，必定有至高者的智慧與祝福。

    法國文豪羅曼羅蘭在《母與子》中說：「夜降臨時就給白日的憂慮蒙上了一層薄紗，把這大城市腐爛的兩顎合上了。我們那大街上漸漸安靜下來，我不再聽到那惡魔在遠處生氣了。夢之神甦醒了。」作為安慰者，我們期待的不就是那正在苦難中的朋友，可以好好在夢之神的膀臂裡，好好地睡上一覺嗎？(4)